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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声深处

原文转自 星梦满川

星梦满川:

关宏峰做了一个漫长而纷杂的梦,回忆如杂草一般蔓延至梦境的每一个角落,带着风带着血带着岁月的咏叹和时日的艰辛一股脑的涌入,汇成一道湍急暗涌的河流。


他梦到了带着青草气息的童年,风筝在天上飞,宏宇在地上跑,像春天的闪电一般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朝气。而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无声的观察和注视着,他总是像一个局外人,冷静的好像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

“哥,傻站着干什么啊你也一起来啊!”一派天真的弟弟雀跃的邀请着,他举着高高的风筝线,脸上绽放着无忧的笑颜,阳光在他的瞳孔中跳跃,他不识愁苦他从无愁绪他笑意盈盈。


“他怎么能想到多少年后的步步为营举步维艰?”关宏峰合眼痛苦的想。


关宏峰与关宏宇的少年时代生活状况完全不同。宏宇总是呼朋引伴少年意气,也曾一身痞气把害羞的女孩子弄得满面通红的大笑着跑开;也曾在全班同学面前的注视中无所畏惧的站在走廊上罚站一上午;也曾抱着父母撒娇说尽甜言蜜语就为多要几块零花钱;也曾因为一句话和别人打的不可开交遍体鳞伤,但是他从来都是啐一口擦擦嘴角的血爬起来再一拳挥过去,他身上总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,所以他总是赢。而关宏峰呢?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世界,除了宏宇鸡飞狗跳一般的为他制造意外以外,他的世界只有黑白。木讷、沉闷、无趣、不解风情甚至是刻板呆滞。明明是长相一样的双胞胎,却好像活在两个世界。


但是关宏峰知道,纵使迥然不同,宏宇依然是他的骨中血,肉中肉。光影交织之中一路相伴,平凡生活中生死相随,不管宏宇多么孺子不可教任性顽劣。在关宏峰并不浪漫的情怀和诗意中,每次看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宏宇,他总是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句话“我在世界上最爱的是你。胜过一切。胜过我所见过的一切。胜过我所读过的一切。胜过我所有的一切。胜过一切。”


但是后来呢?后来他们几乎分道扬镳。他们彼此在意却总被干瘪的词汇和匮乏的交流磨平了血肉中的羁绊。关宏峰埋首在桩桩件件的案子中分身无暇,而宏宇则在喧闹中享受着他的纸醉金迷。血肉羁绊被他们深埋于心,是一坛尘封的烈酒,辛辣滚烫,意味绵长,但彼时谁也闻不到,品不清。酒入不了愁肠,化不作骨肉泪。


直到一个电话,他一向吊儿郎当没有正形的弟弟,跨过切肤的痛苦和绝望颤抖着对他说:“哥……你相信我,我没有杀人。”


之后便是据理力争,背叛一切,脱下警服。没有丝毫犹豫的,关宏峰觉得,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宏宇的清白更重要的事情了。


半年间压抑又充实的教授生活,关宏峰觉得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亲密无间的童年时代,朝夕相处推心置腹。纵使危机四伏,一向乐观大胆的宏宇依然能在层层苦痛中挣扎出小小的乐趣,点亮两人心中弥漫层叠的黑暗。


而宏宇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。任迪姐弟的案子之后,宏宇更加成熟和有责任感,他本来就天资聪慧,只是耽误在从来吃喝玩乐为首不务正业为先的灯红酒绿中。


关宏峰心中有魔障,他被困于其中,总觉得像金箍禁身一般逃脱不开。但宏宇却又像一抹光,是黑夜中能坦然面对黑暗的另一个自己,却又比自己坚强。他有时甚至萌生出一种福祸相依的不真实的幸运感,这步步凶险招招难过的现在,也许都不全是痛苦不堪的安排。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高度紧张的生活,这充满杀意恶意栽赃泼到他们身上的一身脏水,又何尝不更令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何为兄弟至亲骨肉相连。


时日匆匆,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关宏峰好像看到少年时候的自己与宏宇,风扇在头顶吱扭吱扭的响着,蝉鸣声声一夏燥热。宏宇歪头晃脑不耐烦的读着苏轼字字深情的文字:“我年二十无朋俦,当时四海一子由。”


他那时也还不懂,现在却觉得字字都在写他们。


只是他绝不会像苏轼一般在狱中束手无策,只能悲泣绝望的写下:“与君世世为兄弟,更结来生未了因。”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放手一搏的决绝,于此世还他们兄弟一个能顶天立地站在阳光下的明天。


或早或晚,踏碎阴谋,拨开迷雾,洗尽苦楚,那一天终将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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